【百花】椒香甘谷

椒香甘谷

王琪

入伏以后，甘谷满山遍野的花椒都成熟了。一簇一簇的花椒，红艳艳的，如一串串细碎的铃铛，挂满枝头。清风徐来，一种麻酥酥的清香，像盛夏的阳光一样，弥漫在山野，沁人心脾。

又到一年花椒采摘季。我搭乘一辆面包车，前往六峰镇红崖沟村。山路蜿蜒，路畔绿树成荫，蔓草纷披，山间梯田平整，椒园四布，阳光自孔雀蓝的天空倾洒而下，给满山满坡的椒林注入了一股沛然的生气，明亮而爽朗。

六峰镇不但盛产花椒，而且钟灵毓秀，人杰地灵。文有“关西师表”巩建丰，武有蜀汉名将姜伯约。一路闻着椒香，我回想着从浩渺时光中蜿蜒而来的花椒印迹——在《诗经》中，它是青年男女两情相悦时的定情信物；在东汉时，它是正月初一儿女对长辈祝福的椒酒。据说开启历史上第一次环球航行的麦哲伦，起初就是为了寻找东方的香料，那时，香料贵比黄金。而花椒是这些香料中的重要角色。如今花椒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，在甘谷，六峰镇就是靠花椒产业率先脱贫的乡镇之一。

花椒有伏椒和秋椒之分，区别在于树种和采摘的时间。伏椒麻得清新，麻得明快；秋椒麻得沉郁，麻得悠长。

甘谷种植的大都是伏椒中的精品——大红袍。车到红崖沟，车上的采椒人随即下车，纷纷隐没于一片片翠绿嫣红的椒林里。时值傍午，阳光炽烈而明亮，天上的白云如盛开的花。阳光照耀着的山梁，依山形地势拓出一圈又一圈波浪形的梯田，梯田里栽着密密麻麻的花椒树。

我站在一棵花椒树下，注目凝望，心潮起伏。伏天的阳光，轰轰烈烈，倾洒而下。满树的花椒，如珍珠，似铃铛。浓郁的椒香，如涌动的潮水，如澎湃的诗情，弥漫在天地之间。耳边忽然响起一缕旋律，行云流水般从心头滚过。这是清澈的椒香化作音符，音符跃为旋律，情感的火花直接飞扬成了盈耳的旋律。浓烈时如大弦嘈嘈，幽淡处若小弦切切，明快如昆山玉碎，激扬似金蛇狂舞。这旋律从山谷升起，在林间回荡，继而漫过山梁，越过沟壑，香遍全县。

傍晚，路过花椒交易市场时，遇见一位收花椒的熟客，是一位成都来的商贾。我问他今年收了多少。他说收了十吨，顺便买点甘谷辣椒和甘谷麻鞋，明天一早就回去。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。

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郁的椒香，浑身充满了力量，也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希望。